第447章 第447章

每一紀元初起時, 天地開辟，清濁自分。

大道之行，萬象開化。聖賢世濟, 揚清激濁, 蕩去滓穢。

一切蘊毒濁流, 則被打入盛世萬象之下，在無盡冥淵之中, 緩緩融匯，註入魔道本源中。

世間誕生過多少繁華, 就有多少穢濁蘊毒在現世之下醞釀。

當紀元由盛轉衰，治世終結。

無盡冥淵, 納藏的一切穢疾, 開始向著現世緩慢上湧。

直到紀元行至終末，魔道開始大興！冥淵滾滾，催動魔道本源顯化，跟隨大勢反轉, 進入現世, 凝成的一枚枚先天魔種。

這些魔種之中，是從紀元初起時就累積而來的種種濁穢，經由魔道本源的融鑄, 轉化而成的純元魔氣、先天魔胎……等等各種魔道至寶。

“魔種現世, 這本是一方宇宙演化到終末之際時的應有之意。”楚方寒道。

在他身前的時光虛象中，魔道本源內, 億萬殘穢, 亦在翻湧哭嚎中, 不斷的融合凝聚。

紀若清也看得略略皺起眉心：“但……”

楚方寒微微點頭。他知道紀若清想問什麽：

“但本方宇宙卻稍有不同。因為那一場正式揭開了本方宇宙末世的對決……”

楚方寒說著，嘴角略略勾起一點弧度。

而紀若清頓了頓, 繼而心中略生戒備的仔細看向楚方寒的神色。

卻見提到那一場導致阿圓徹底隕落的對決時，楚方寒眉宇之間，卻是一片溫柔平和。

他不再註視眼前的虛象演化，而是擡眼，平平的註視著前方那些殷殷飄灑的灰燼。

周天裂解後，葉決真君將昆侖重鑄為一方獨立大界域。

而之前在周天撕裂時，連帶著更早前在阿圓和鴻都道君一起隕落時，在昆侖界域內留下的種種遺存痕跡，都也被一並重鑄了。

只有這片玉秋仙府的遺跡，因為毀滅它的已經是大道本源層次的力量，所以始終無法被修覆。

如今昆侖派內，早已恢覆了處處瑤池仙山、春臺靈草的仙家景象。

只有玉秋天域這一片空空堙塵，顯得如此突兀。

連紀若清自己平時行走時，也會刻意避開此處。

她不忍看。

看到這裏，她就總會想起曾經阿圓在仙府時的情形來。

進而只叫人徒增惆悵罷了。

但此時，楚方寒眼中明明暗暗，卻又不知道他透過這蒙蒙塵灰，看到了昔日的什麽。

不過，紀若清仔細看去，見他並未有心魔亂神的征兆，倒也放下了心來，然後又聽著楚方寒繼續對她敘說道：

“……鴻都隕落，寂滅大道真意一時激蕩。而末世大勢在此時開啟，魔道本源醞釀成形。

“於是，一部分魔種與寂滅大道無上真意相互融合，進入現世，成了這種特殊的‘灰燼魔種’。”

紀若清也露出了些許恍然的神色。

而時光虛象在楚方寒周身演化，將一枚枚魔種，是如何與寂滅大道無上真意相合、進而凝聚成灰燼魔種的過程，也展示出來。

“這種‘灰燼魔種’不可勝數，且隨鴻都隕落，早已散布周天。魔國能掌握的，也不過是其中的些許而已。”

“她……”紀若清下意識地開口欲言，卻又自行咽下。

她是想到，本來先天魔種進入現世，是要讓魔道大興的。

但本方宇宙的先天魔種，和寂滅大道無上真意相合之後，魔種之中蘊含的種種魔道至寶，就被寂滅大道包裹遮蔽了。

這大大遲滯了魔道的興盛。

周天裂解後，九大界域能聯手牢牢壓制住魔道勢頭，也未必沒有這方面的原因。

而紀若清想通這些的一瞬間，心中也恍然生出一個念頭：

阿圓離開也已經這麽久了，周天也歷經了裂解又被重鑄。但時至今日，諸天萬界依然還在不斷地發現，他們依舊還在受到阿圓的遺澤的庇護。

她那一場犧牲，留下的壯麗餘韻，依然在本方宇宙的每一個地方回響。

但等稍一回神，紀若清也意識到，這些話，卻是不能對著楚方寒說的。

不過即使紀若清不說，楚方寒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他輕輕的接了一句：

“是啊。”

稍微停頓片刻後，楚方寒又道：

“比起她來，其他人總是如此遲鈍，愚魯不堪。”

而這句話說到最後時，楚方寒的尾音裏，已經帶上了宛如億萬心魔齊聲發出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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